2014年5月4日 星期日

共生的可能

圖片來源:餘生共游 官網

在信箱裡接到餘生共游的試映通知,立刻就報名了。聽說柯師父要推出鯨鯊的紀錄片已經一段時間,如今終於能看到他花了十年的紀錄成果,實在讓人期待。

在台灣,絕大多數人對鯨鯊的記憶,不外乎是兩種。一種是吃豆腐鯊的經驗,另外一種就是到海生館觀賞的經驗。


去年,海生館野放鯨鯊引起一陣風波,也凸顯了海生館BOT委外由海景公司經營的問題:營利優先,因此需要更多的明星物種來吸引遊客,動物的福利則是其次。鯨鯊越養越大也越難野放,因為長期在水缸內繞圈游動,出現尾鰭受傷潰爛,以及脊椎側彎等症狀。在民間團體與立委的壓力下,海景公司才不得不野放館內的最後一隻鯨鯊,但過程的草率,配套措施的不足,卻讓鯨鯊被放出之後,二度擱淺,終究死亡。

透過「餘生共游」,再一次複習這個令人心痛的故事,在場許多觀眾都不禁暗中落淚。幸而,在這次引發眾怒的鯨鯊野放事件之後,海景公司已經難以再引入鯨鯊。但民眾對鯨鯊的好奇心,又該如何滿足?

2011年開始,鄰近台灣的菲律賓,開始發展觀賞鯨鯊的生態旅遊。和鯨鯊共游的獨特體驗,吸引了絡繹不絕的觀光客。許多漁民轉行擔任賞鯨鯊導遊,一天雖僅有350台幣左右的收入,但這已足夠讓漁民養活家人,同時還能存下賞鯨淡季所需的生活費用。不過,在不餵食鯨鯊的董索村,尋鯨人說,他們越來越難找到鯨鯊,隨之而來的,他們也必須面對遊客出海卻無法目睹鯨鯊時的失望情緒。

在菲律賓另外一個也以鯨鯊觀光聞名的地區─歐斯陸,漁民們每天早上六點,就開始餵食鯨鯊。但當地的鎮長認為,這不是「餵」,只是「引誘」鯨鯊前來。由於固定放置餌料,鯨鯊也養成每天定時出現在此的習慣,甚至會主動靠近漁民的小船,要求食物。

當遊客前來,鯨鯊慵懶的賴在觀光船四周,遊客們則不疾不徐的和鯨鯊共游、互動。根據研究團隊的調查,這裡的鯨鯊幾乎已經是定居,他們不再迴游到其他海域,只會在歐斯陸附近活動。

我不禁聯想,這是否是董索村的漁民和導遊,越來越難發現鯨鯊的原因?因為鯨鯊們全都被「引誘」到會固定放置餌料的歐斯陸?這個問題,在片中沒有解答,卻留下許多想像的空間。

片中的主角之一,長期觀察鯨鯊的資深水中攝影師郭道仁便說道,雖然在董索,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鯨鯊,而且因為鯨鯊的游速極快,從尋鯊人發現鯊蹤,到遊客們跳下水,再全力游向鯨鯊的方向,幾乎每次的相遇,只有短短數分鐘,鯨鯊便游向遠方,但相較於在歐斯陸看到的,已經被豢養慣的鯨鯊,這種在大海中的不期而遇,才能真正的讓人感動。尤其對長期觀察野生動物的人來說,他們所追求的,正是每一次不期而遇所帶來的驚喜。

從菲律賓鯨鯊觀光的不同模式,再到台灣某些賞鳥人士,使用鳥鳴錄音,甚至是餌料誘鳥,以達到觀賞、攝影的目的。人對大自然的觀察與探索,雖是出於一顆好奇的心,但人究竟應該選擇哪一種方式,和自然萬物共處?一直是個爭辯不休的問題。

就如同人們是否應該以「研究」、「教學」為名,圈養野生動物,至今也仍是個爭議。站在動物福利的角度來看,動物園、水族館的存在,是剝奪了動物的自由,有一派的人認為,如果想要觀察動物的習性,就應該到牠們的棲地進行觀察。但支持圈養者必定要說,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與龐大資源,能夠到世界各地觀察動物,因此把他們放在動物園、水族館,才能讓更多人容易參觀,進而認識野生動物。

折衷的方法,或許是透過生態紀錄片,由專業拍攝者的鏡頭,與學者解說,來讓一般人也能了解動物與生態。但仍然有人認為,紀錄片還是不夠,非得親眼目睹這些動物才行。而我們可以繼續問的是,動物園、水族館這樣的機構,又是否真正落實了「研究」、「教學」的功能?你可能會失望的發現,認識動物的種類與型態,並不代表人真正認識了大自然,以及生態環境遭受破壞的問題。

動物園裡,永遠只有少數明星物種會成為媒體與民眾的焦點,但除了看到牠們的「可愛」,除了滿足獵奇心,對為數眾多的遊客而言,這趟參觀是否還有其他價值?這些動物犧牲了自由,又是否真的換來一個更好的自然環境,以及人類的覺醒?

看完「餘生共游」,認識了這位海中的溫柔巨人,也讓我們有更多的思考。學習如何與自然共生、共處,從現在開始,還不算太遲。


補記:就在看完餘生共游過後兩天,5/6自由時報的報導披露,海景公司在今年3/12引入的保育類物種鬼蝠魟,已經在4/27死於館內,而且在引進鬼蝠魟時,海景公司甚至先斬後奏,沒有依照程序,先向海生館進行通報。我們還要繼續放任這樣的企業,打著「海洋教育」之名,綁架動物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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