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7月29日 星期五

為水而戰─拿起鋤頭上街頭

第一次到彰化溪州,是去年7月,參加夏耘訪調營隊的時候。雖然只是因為對實作課程感到好奇,在半途加入了產銷組的訪調,但還是很慶幸能夠有這個機會,實地拜訪了好幾戶農家,感受農民們樸實的熱情。

其中一站,我們拜訪了寶元叔的芭樂園。夏日的午後,學員們不畏炎熱,站在園子裡,專心的聽著寶元叔解說他如何照顧芭樂,其中有哪些要注意的「眉角」。說著說著,寶元叔有些感嘆的說,其實濁水溪所灌溉出的溪州芭樂,品質並不比知名的燕巢芭樂差,產量也位居台灣的第六大,只是在當地農會不重視、也不設法行銷的狀況下,名氣多少受到影響。

站在芭樂園裡的寶元叔。

但跟其他濁水溪畔的農民一樣,寶元叔並沒有太多怨言,只是默默的耕種著。因為他們相信,只要努力守護著這片濁水溪飼給他們的肥沃土地,就能帶來豐收的季節。

溪州,之所以喚作這個名字,因為她原是濁水溪的沙洲,慢慢沖積形成的平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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場景換成台北街頭。原本在鄉間遇見時,臉上總是帶著和藹又有些靦腆笑容的叔叔伯伯們,此時眼神卻充滿憤怒。

因為中科四期開發案,彰化農田水利會擅自將貫穿南彰化的莿仔埤圳,調撥供工業使用,如今已經在溪州鄉大庄村,開始進行引水、埋管工程,24公里長的管線,即將把農民賴以維生的水源完全吸乾。

但這項工程,在中科四期環說書中,僅出現一張「管線配置圖」,也從來沒有被提出討論。知道這件事之後,溪州農民非常憤怒,而為了打這場「水仗」,他們拿著、平日作農時使用的工具,來到環保署前,提出「公民告知函」。依法,環保署必須在2個月內調查工程是否有「應環評而未環評」之嫌。

但2個月的時間,已經足以讓引水工程進行大半,就算最後環保署調查結果,確認這項引水工程需要經過環評程序,根據環保署綜計處處長葉俊宏的說法,開發單位也只不過需要負擔30~150萬的罰金。但如以一來,不僅工程已經完工的部分無法回復,彰化農田水利會更可以透過「賣水」,每日進帳20萬(水利會以每度3.3元價格,每天賣給中科四期6.6萬噸水,一度水即一公噸水)。

水利會只要賣個一個禮拜的水,繳罰單可是綽綽有餘!

除此之外,在中科四期原本的規劃中,已經得到相關機關同意,在民國101年~104年,將莿仔埤圳作為中期用水來源。至於長期用水,本來預計是由「大度攔河堰」供應,但在今年四月,國光石化確定不在彰化興建之後,原本主要供給國光石化用水、順便供水給中科四期的大度攔河堰,跟著胎死腹中

這樣的演變,使得溪州農民不由得擔憂,大度攔河堰喊停,莿仔埤圳不就成了長期用水?這樣叫他們以後如何耕種呢?但倘若大度攔河堰真要興建,集集攔河堰所引起的濁水溪口揚塵問題,殷鑑不遠,所帶來的環境衝擊勢必讓大肚溪流域的居民苦不堪言...

濁水溪與大肚溪,中期用水與長期用水。無能的政府,為了扶持工業與財團發展,最後總是把這樣的矛盾,丟給最底層的人民去煩惱、去交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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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的問題,還不只這些,所牽涉到的層面,比我們所想像的還要大不少。


到環保署「告官」的溪州農民黃錦榮說,他們的用水長期以來都是「供四停六」,如果是種植蔬菜、水果等比較不需要水的作物,還算撐得下去,但如果是種水稻,每天都需要灌新的水進去水田,農民只好自費請人鑿井取地下水。但黃錦榮說,自來水公司也鑿井取水,但他們所打得井非常深,且取用的量又大,結果農民的淺井慢慢的就抽不到水,只好更往下挖。

雖然因為彰雲地區地層下陷過於嚴重,已經危及高鐵行車安全,有關單位也決定要將自來水公司這些公部門所開鑿的深井封起不用,而農民自費鑿的井暫時先不封,但黃錦榮認為,「都是騙人的啦,只是一時說法,到時候還是會來封我們農民的井。」

另一位農民宋清興說,為什麼溪州的水「供四停六」,另外六天是供給西螺農民使用。濁水溪兩岸的溪州鄉、西螺鎮,兩個農業重鎮,卻必須四天、六天輪流使用水源,但麥寮的六輕工業區,直接從位於濁水溪上游的集集攔河堰,每天取走超過35萬噸用水,農民在這樣的情況下,只好跟著田裡的各種作物一起忍耐。

現在,中科四期又要直接搶走莿仔埤圳的水源,叫始終被污名成「地層下陷元兇」的農民情何以堪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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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溪州農民決定北上向環保署提起公民告知之後,彰化農田水利會突然臨時決定在莿仔埤圳的水源頭—溪州大庄村,舉行地方說明會。農民們說,這個說明會臨時到,今天通知,明天就要辦,根本沒有完全通知道所有鄉民。這個在現行程序上,完全不知道該擺在哪裡的說明會,就在水利會強勢操作下,草草結束,鄉民還是沒有發言機會。


彰化農田水利會會長呂爐山,甚至在會場上大言不慚的說,「過去都是農業扶持工業,現在換成是工業扶持農業了,所以農民才不必繳水租!」。言下之意,農民抗議,在他們眼中,只是無理取鬧,農民反而應該回過頭來,回饋工業呢!


水,不只是水。縣政府、農會、鄉民代表會、農田水利會...,水,同時也糾結著地方勢力與派系的利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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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環保署前,寶元叔緊握著一把耙子,眼神有些泛紅,卻很堅定。


雖然在這場正要開打的水仗,還未落幕前,溪州人們可能還得帶著這些鋤頭、鏟子,四處進行一波又一波的抗爭,但我還是懷念寶元叔站在芭樂園中,熱情的為我們解說他平常務農生活的樣子。


何時,他們才可以不用再帶著鋤頭上街頭呢?


8月7日,一起到溪州,守護水圳!(連結內有台北出發專車的報名方式)


7月28日環保署前行動的一些照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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